Wednesday, May 26, 2004

。保存之吊詭─從世界文化遺產到台灣傳習案

任何事物皆在相對的情境下存在,西方之於東方、現代之於傳統、白之於黑、男之於女,然而此相對的兩造並非立處平等,明顯的,佔主體位置的是「西方現代白人男性」。這和保存有什麼關聯?有,而且非常緊密。

讓我先跳開來談談現代的文化觀光。美國政府為了使50年代銀行在航空業所做的大量投資成本回收,大力鼓吹觀光業在第三世界的發展,亞洲諸國尤其是它的推展對象,觀光業因之被視為維持和平,製造和諧表象的新興行業。同時,在資本主義快速擴張的迅猛發展下,現代化都市取代傳統民居、歷史街區,甚至文物古跡也在開發過程中消失殆盡,一向重視古蹟保存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(UNESCO),便於1972年訂定《世界文化及自然遺產保護公約》。世界遺產開始被理解為「歷史的見證」、「人類共同的遺產(A Legacy for All)」,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,在國際上被認為是代表文明素質的一項高尚事業。在此脈絡下,《世界遺產公約》賦予古蹟作為人類共同遺產的無上權力,人人得而觀之。很多國家,尤其是發展中國家,在全球性的古蹟保存名目下,將其文化資源作為增加收入的一個重要手段,開始發展觀光。文化觀光,便因其國際產業的特徵而具有全球性的力量,並在世界各地活絡地展開。然後,世界文化遺產被當作商業利益在操作,明的是要保存、暗的卻是無止盡的利益,在此情況下,保存只是一句空話。

在此,保存之吊詭在於,先是西方人破壞了,然後再要求第三世界國家保存。台灣在「科技至上」的發展政策下,將原本就處於弱勢的傳統木工業毀於殆盡,先是五專、高職的晉升化,再來是職業訓練大量裁撤木工類教學,改以科技網絡相關名為「進步」、符合「全球化」的課程。先是國家政策下所造成的,再利用傳習名義作為彌補,罪魁禍首永遠不會被提及,底面的云云眾生只會以感激的眼神看著上面,乞求國家再給些資源來支援傳習,台灣匠師的眼淚證明了今日台灣傳習的問題。先毀了傳統,委隨國際的腳步作保存傳習,但又沒有深刻地瞭解傳統、感受傳統,傳習案只被當作一項業務,然後需要傳統委身乞求給予資源,這也就不難理解國家在撥款相關經費時的各種延誤、刁難。其實,台灣對於傳統的重視並非反省後看見自身,西方國家的保存風氣渲染至台灣後,造成台灣一群人蜂擁跟進,不論是建築的保存、樹林的保育,都在這樣的議題上加了一頂光環,就像「世界文化遺產」一樣,所以當保育人士見到「花梨烤蕃薯,肖楠賣仙草」的情況,一句「山老鼠」就脫口而出,事實上,這樣的意識形態正由遙遠西方植入,未經思考就成為主流意識了。

事到如今,傳習案仍堪稱有意義的保存計畫,問題是我們政府如何真正看到「傳統」,真正理解傳統在「全球化」年代下所具有的意義及特殊性,如此才不會僅以「作業績」的心態執行計畫,造成底下執行時困難重重。台灣,真該好好面對「傳統」啊!不然真的可惜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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