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March 23, 2006

。然後,我知道,該帶走的是什麼

我正在搬家,因為要搬家,才發現自己平日無止盡的堆囤功力,非常人能敵。這是一種隔代遺傳的結果,我媽說我和阿媽一樣「惜情」,凡走過必留痕跡,我就是那種不斷收集各種痕跡以做為紀念的人。

那天在敦煌看劉若英的〈永遠不搬家〉時,不小心噴淚嚇到旁人,只好多咳幾聲佯裝成感冒流鼻涕兼噴淚。以前建築系討論的家屋是一種生活的容器,大玩其空間形式,但是當情感逐漸注入,氣味、聲音、觸感雜揉在各個角落滋長時,容器的空間形式不再重要,家屋變成收納記憶的倉庫,真的是一種倉庫,非到必要時,這些記憶會一直封存不動,默默等著被拂塵喚起。

很不幸,時間不待我細細喚起層層記憶,四月空間須淨空待租,逼得我當起冷面屠夫的角色。幾個禮拜了,一至五在台南工作,週末得趕回台北整理屋子,這樣匆忙的時間,讓我無暇細數過往,有些東西想都沒想就往垃圾桶丟,但大部分的東西還是被我硬塞到箱子內,在要或不要的掙扎中,好幾次瀕臨崩潰,曾經想過要存錢買房以收納無止盡的東西,如今是短時間內一下子承載過多的記憶,歷歷在目的圖象成為揮之不去的一種沈重,每每凌晨才到台南的我,不只是身軀的疲累,也被記憶蒙上一層陰鬱。

很多東西跟著我從板橋到台中、台中到中和,又想帶著一起到台南,但是累積了13年的東西,並不是這麼容易說帶走就可以帶走。書,是一個頭痛的問題,我沒有細數,但視目前的情況,整理了八箱還不見空間空蕩下來,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。我可以省吃省喝,可就無法省下買書錢,書對我來說是一種資產,我必須在一個滿是書香的空間裡才感安全,我懷疑我是以購書彌補無法出國之憾,去年好書交換日捐出不少書,卻換來更多更多的書。不過再怎麼堅持,我現在真的是怕到了。

小時候跟爸媽吵著要的娃娃,我一直視為珍寶,不願放在板橋爸媽家,是因為我媽是記憶殺手,總是不斷地丟東西,我則在背後不停地留東西。一堆從小學、國中一直到研究所的生活照,從底片、照片、精裝本,一直到存檔燒錄起來的光碟,也是整整一大落。還有我的床,不知道為什麼,我就是堅持它必須跟著我走,我不認床,但是我要我的床。還有大溪做的花台和茶几,我媽不斷勸我留在板橋,但我總不放心家中兩個小娃哪天不小心吃撐吐在花台上,然後被我媽神經大條地用粗抹布加沙拉脫用力擦抹。然後,我知道了,有些東西不在身邊時,我會擔心、會心煩、會食不下嚥,那就是我該帶走的東西──我的娃娃、我的貓、我的床,還有我心愛的花台和茶几。唉!還有我的男朋友~~

我不知道搬家那天,我會不會和劉若英一樣伏在地上大哭,但是我知道,我會在台南偶爾想起中和的夜裡泛紅眼眶。
終究,我是回憶的奴隸,雖然我正努力地擺脫它。

Thursday, March 09, 2006

。台南尋屋實錄 之一(大環淨拯救了我)

話說~~異地找房真是一大苦差事!大老遠來到台南,我還以為和東海唸書的情況一樣好找房,沒想到n次受挫經驗,讓我從享受台南的心境跌落到只求落腳的慘況。還好,一個陽光普照的週末,找到一間地點、品質、價錢皆合宜的地方,這就是我台南的窩了!

年後就到台南參加教育訓練,僅花了兩天的時間,卻看了十幾間房,看盡各種奇形怪狀的房子,最後得到一個經驗:租屋公司帶的房不是狀況太糟(格局怪、沒陽光、週遭環境不佳、太亂等)、地點偏遠,不然就是貴得離譜。我在五妃路一帶看到很多路邊貼的租屋公告,都是很棒的房,但很快就租出去了。是嘛!好租的房,幹嘛要找租屋公司代理。

最後,勉強租了一間走路五分鐘即到上班地點,十分鐘到車站的二樓小屋,兩房一廳,19坪,舊房,面東,開窗正面是人家的後巷,所謂的巷不到1米,陽光僅能很勉強地從隙縫中透進來,而且只有早上,下午極暗,這一點讓我很難過,我來台南就是要享受台南的陽光,卻租到一間沒有陽光的房子,唯一讓我覺得還可以的,是屋內天花、櫥櫃等裝潢和我生長的老家有點相似(尋找家的感覺,嗚~~),再來就是地磚很可愛(再也沒看過了,真的可愛),基於時間有限、工作地點考量,勉強決定住了進來。

2月15日晚上正式住了進來,調整好心態接受這個舊房後,花了兩個晚上打掃,大家知道的,老房子打掃起來很費力,我的手都腫了,我用粗到沒什麼感覺的手撥了個電話給房東,約隔天中午正式簽約。當晚為了讓貪吃的腸胃順利排出宿便,我吃了莊小解幫我買的大環淨,效果奇佳,隔天一早如期洩出,太舒暢了,但是等等,地上怎麼滲出黃黃的汁液,是什麼,該不會是…。令我最怕的事情發生了,是馬桶水管破裂,我就知道不能相信那個吃齋唸佛的老房東,騙我馬桶不會漏,我光想到就會吐,竟然讓我真實地看到我剛才排出的大便又滲回地磚,雖然只是一點點,但那表示,我腳踩的地磚下面是一大大大片。

所以啦!我感謝莊小解的大環淨,讓我在簽約前發現馬桶的真相,解救我往後在台南的所有生活。我再度努力找房,白天上班,中午看房,晚上到處找紅單,悲慘的生活,讓我無暇享受台南,在台南的路上看到的不是小吃和街道,而是紅單、公布欄,還有租屋中心,真的悲慘。

Friday, March 03, 2006

。認真喘氣

我有一個朋友,生了一種病,隨時都可能從世界上消失,我,同情他
後來他告訴我,他醒來的每一天,都感覺是上天的恩賜,我,羨慕他
如果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被期待的,每一刻都是這麼彌足珍貴
權力、金錢、名利都變得不重要,所能做的就是「認真喘氣」

那一天聽到師傅說這句話,初覺消極,但想了好久,實有深意
終於,我知道,為什麼每次聽到師傅訴說過往時,都有一種想哭的感覺,不知道自己在感動什麼,就是莫名地鼻酸,後來才知道,我是為自己難過。我的師傅是大溪藝師,年過七十仍積極學習,他的每一段人生都很精彩,他的每一天都是認真地過活。聽到一些企業大亨從小立志,認真賺錢的故事,我不會想哭,但為什麼師傅的小故事會迴盪在心中久久無法自己。

為什麼想哭?是為自己糟蹋生命而鼻酸吧!我一直很認真地想著未來,緬懷過去,但是一直未真切地把握現在,連認真喘氣的機會都沒有,很多東西都喪失了,久了竟自然地麻痺,失去知覺,浪費生命,可悲!我唯一有一種認真喘氣的感覺是兩年前在大溪做木工的時候,抱著一根木頭,天很熱、手很酸、汗水挾雜木粉,卻心中只想把手中的木頭鉋好,那種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、感覺自己喘氣的時刻,此生不再有。那個時候渾然不覺,但現在,我突然豁然開朗,這就是師傅一直說的心靈境界,當心、眼、手合一時,便達到認真喘氣的境界,每一刻都變成是上天的恩賜,如此的美妙。

認真喘氣,很簡單,也很深奧的人生哲學。

。我在台南,你在哪裡?

我在台南,為什麼我在台南?因為工作在台南!
為什麼家住台北,要到台南工作?為什麼?為什麼?

以上問題在1月底決定到台南工作後,陸續不斷受到質疑。這樣吧!為了避免重覆問答,我就一次作個整理,

基本上,會問這些問題的人有個同樣的背景,大多是已有穩定工作或家有老小。如果從經濟效益來看,大舉搬到台南又得負擔房租,怎麼算都不划算,但是我的邏輯偏偏和別人不同。在全球化的時代,移動已成必然,能夠移動是具有競爭力的,在城市中移動的經驗,大學時台中台北往返七年我早已習慣,後來研究所論文田野在大陸我也覺得正常,搬到台南這種小事自然不足為奇。換一個角度想,我既無穩定工作,家中又只有一隻胖貓,漂泊的生活成了我移動的優勢,租房是花去不少錢,但是有一些經驗與視野是金錢無法購得的。其實我並不是阿Q精神作祟,我當然也想要有一個自己的房子,一個可以深耕的地方,但是目前沒有能力定居,既然如此,在這之前,我當然要好好的四處遊走,免得浪費各種機會。這時就有人會說啦:「你不好好定下來賺錢買房,什麼時候才可以穩定下來。」唉呀!穩定的生活如果是遲早的事,那又何必急於一時,不穩定的生活充滿可能性,也挺刺激,我不急,慢就是快,反正總有一天會定下來。

僅管到了台南工作,我才發現我想做的事和實際有出入,找房又四處碰壁,但我還是滿懷欣喜地來到這裡,朋友告訴我,會有好事發生,恩!我想會的,因為離開熟悉的地方,雖然陌生,雖然不捨,但是充滿了新的可能性,生活四處是驚奇,感謝支持我的朋友,讓我覺得人生路上並不孤單。這是人生的一個階段,下一個階段會在哪,我不知道,但我會先認真地在此生活。

所以啦!不要再問我為什麼到台南?問一下自己,為什麼不離開台北?